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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“我雖未真正寵幸過你,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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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月歌手腳發軟, 從地上爬起來,垂頭整理好衣裙,小跑到隔壁, 剛準備敲門,發現席初特意給她開了道門縫。

她猶豫著伸出手, 將門縫推得大一些:“殿下。”

“進來。”席初背對著房門而坐。

他又披上了那件披風,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, 看著燈下那道孤零零的背影, 韓月歌的恐懼淡去了幾許。

她摸著不算良心的石頭心說, 與席初相處的這大半年, 席初並未拿自己的本體嚇過她,她受驚嚇, 也是自己偷窺引起。

席初在人間做太子時,風流倜儻,俊秀無雙, 擁有這世上人人都艷羨的好皮囊, 只剩下一副骷髏架子, 不是他所願。大家都是妖魔, 不能因他的本體長得可怕, 就去歧視他、疏遠他。

韓月歌一向都是個講道理的好妖。

席初拿她做藥是一回事, 席初不該因為本體長得不好看而受到歧視是另一回事。

眾生平等,眾生平等……她默念著, 不斷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,恐懼感又淡去了一些。

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席初說。

韓月歌想,哪個問題?忽然反應過來,他問的那句“好看嗎”。

這是個送命題。

無論答好看與不好看,都要命。

答好看, 顯然是騙人的,席初心情不好,還敢當著他的面糊弄他,那是蠢蛋才幹的事。

答不好看,說的是實話,就是戳人肺管子,席初和她,總有一個要先炸。

韓月歌快速醞釀著情緒,不管三七二十一,撲通一聲撲到席初的腿邊,抓住他的手就哭:“殿下,歌兒知錯了。歌兒不該偷窺殿下的貴體,歌兒做出如此齷齪事,實在沒有臉面見殿下。”

她哭得稀裏嘩啦,閉著眼睛不敢看席初,席初此刻定然是不好看的,她怕她的眼睛洩露自己的真實情緒。

她手中握著席初的“手”,硬邦邦的,硌得她心裏發慌。

她淌著眼淚道:“是歌兒色膽包天,歌兒喜歡殿下,總想時時刻刻看著殿下,這才動了歪心思,偷偷摸摸看殿下寬衣解帶,還請殿下寬恕歌兒這一回,以後再也不敢了。”

她的眼淚嘩嘩滴落在席初幹枯的骨架上。

席初的神識看著哭得滿臉是淚的她。

她很有勁頭,剛才那一撞,撞得他骨頭架子差點散了,哭得也很大聲忘情,要不是他及時設下禁制,只怕整個客棧的人都會被她引來。

“擡起頭,睜開眼睛,不許再哭。”然而席初並不買賬。

他空蕩蕩的眼眶幽幽地將她“望”著。

韓月歌哭聲一頓,脖子慢慢往上擡,睜開的眼眸被眼淚洗過,幹幹凈凈的,映出一副雪白的骷髏架子。

韓月歌的瞳孔不可察覺地縮了縮,揪起席初的衣擺,擦著眼角未幹的淚痕。

有了心理準備,便覺得沒那麽可怕了。

“殿下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還帶著鼻音,“殿下可是原諒我了?”

席初用骷髏手托住她的下巴,指尖撫著殘留在她睫毛上的一顆淚珠:“怕我?”

他的聲音是幻化出來的,和他平時的嗓音是一樣的,溫柔中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散漫。

“不怕。”韓月歌眼角依舊紅紅的,鼻音軟糯,歪了歪腦袋,臉頰貼著他的掌心,“歌兒喜歡殿下。”

“證明給我看。”

韓月歌眨著眼睛:“歡喜一事如何證明?”

“身體是不會騙人的,歌兒口口聲聲說歡喜我,可我在歌兒的眼底從未看見過動情。”骷髏的周身纏繞著死寂的氣息,說出的話,也透著一股死寂。

韓月歌神色微僵。

她看著骷髏空洞的兩個眼孔,她知道,席初此刻也在看她,看著她眼底眸色的變化。

她趴在他懷中,直起身體,捧起他的腦袋,咬了咬牙,心一橫,將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映在骷髏頭的額心。

“殿下給我一點時間,百年、千年、萬年,我願用我的一輩子,證明給殿下看。”

席初輕輕地笑了起來,他的笑聲很好聽,笑得身體微顫,哪怕是骷髏的形態,也保持著優雅的坐姿。

他說:“不必那麽久。”

韓月歌尚未反應,身體淩空飛起,跌落在席初的床上。這一摔摔得她七葷八素,她撐著手肘爬起來,腦袋撞到一個硬物又跌了回去。

雪白陰森的骷髏不知何時立在床邊,雙臂撐在她的兩側,俯身逼向她。

韓月歌下意識地往後挪著,緊張得直吞口水:“殿、殿下。”

“不是說好證明給我看嗎?”

“如、如何證明?”

“你明白的。”席初擡起手骨,愛憐地勾起她垂在臉側的發絲,別在她的耳後,“我雖未真正寵幸過你,你我之間,該做的都做了。”

韓月歌的臉頰倏然間如火燒雲般紅了個透底。

她丟失記憶後,雖然前後依附過兩個男人,卻懵懂得像張白紙,是席初手把手教會她何為男女之愛,要不是突如其來的那場變故,最終摘取這顆青澀果實的,只會是席初。

席初的意思很明顯,他要她把身體獻祭給他。

韓月歌的身體緊繃起來,垂下眼睫,根本不敢看席初。

如果看席初,一定會洩露她眼底的恐懼,以及……厭惡。

凡妖魔化形,無不照著凡人的模樣所化,沒了這惑人的皮囊,不過一副陰森森的骷髏架子罷了。

美人與骷髏,區別在於一副美麗的皮囊,豁達通透如韓月歌,也看不透。

席初見她半天不動作,哂笑一聲,伸出手,解著她胸前的衣襟。

韓月歌腦海中嗡嗡響,僵著身子一動不動,牙關緊咬,以免牙齒發出打顫的聲音。

她克制著推開席初的沖動,心底默念:小不忍則亂大謀……

席初漸漸除去她的衣裳,露出她雪白的雙肩,沒了衣裳蔽體,暴露在空氣裏的肌膚因著陡然降下的溫度,一粒粒冒出細小的疙瘩。

席初的指尖,撫上她溫軟的肌膚,低低地嘆了口氣。

不知是否韓月歌的錯覺,她在這聲嘆息中,聽到了些許遺憾的意味。

嘆完這口氣,席初拉起她的衣裳,將她攬進懷中,在床上躺下。

韓月歌的腦袋挨上枕頭,黑亮的眼睛看向躺在身側的雪白骷髏,疑惑喚道:“席初?”

“睡覺。”席初說。

話音剛落,屋裏的燈燭全滅,屋內陷入黑暗,只有些許銀色月光順著半開的窗戶,灑落在地上。

“席初。”韓月歌不安,“你是不是又惱了?我、我可以的。”

她想,豁出去了。假如席初因此事懷疑她,不肯讓她接近他,她便再也取不了他的眼睛。

“不急於這一時,用百年、千年、萬年的時間來證明吧。”夜色中飄來席初倦怠的聲音。

這回韓月歌安心了。

她睜著眼睛,望著頭頂的幔帳。月色漸漸偏移,一縷月光照在床頭,映出骷髏的模樣。

韓月歌翻了個身,面對著席初,眼珠子轉來轉去。

整個魔域都在傳,席初脫皮時是最虛弱的,她現在就躺在席初的身邊,如果此時出手,不知能有幾成勝算。

席初的眼睛,此刻定藏在他的身上。當初惡蛟只食了他的血肉,並未吞食他的眼睛和心臟,席初去找那條吞噬他血肉的惡蛟算賬時,將屬於他的東西都拿了回來。

韓月歌以往被他摟在懷中,能聽到他的心跳聲。脫了皮囊,這兩件東西就被他藏起來了。

韓月歌悄悄將手伸出。

“還不睡?”席初問。

那只手快速縮了回去。韓月歌答:“歌兒在雲上天宮時聽聞,脫去人皮是殿下最虛弱的時候,歌兒不敢睡,歌兒要保護殿下。”

“假的。”

“嗯?”韓月歌一怔。

“骷髏是我的本體,褪去人皮時,是我戰鬥力最強的時候。”

韓月歌張了張唇,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:“外面都在傳……”

“傳聞是我命青玉散播出去的。”

韓月歌:“……”

她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,還好剛才將偷襲的心思壓下去了。她是草木,草木狀態是最虛弱的沒錯,隨便一陣狂風都能折了她的枝葉。

聽到這個傳聞時,她便沒有經過思考,以慣性思維去揣度,也以為骷髏狀態是席初最虛弱的時候。

知道骷髏狀態是席初戰鬥力最強的時候,韓月歌徹底打消了趁他虛弱剜眼的心思,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東想西想,後半夜,意識迷迷糊糊,竟睡了過去。

醒來時席初已經不在屋中。

床畔留下他昨日披過的披風,披風下面藏著一只紙鶴,她將披風拿起,紙鶴扇著翅膀晃晃悠悠飛到半空,寫下一行字:留在此地待我歸來。

寫完這行字後,紙鶴身上爆出一團火焰,將自己燒成了灰燼。

床頭還有一個儲物袋,沒有任何禁制,韓月歌打開儲物袋,眼睛登時一亮。

儲物袋裏滿滿一袋子都是靈石。

是席初留給她的。

這個鎮子上既流通人間的銀子,也流通仙魔兩界的靈石,甚至於鬼界的鬼幣也能看到。

這麽多靈石,完全夠韓月歌在這個鎮子上一年敞開肚皮吃喝。

韓月歌快樂極了。

沒有骷髏怪的壓迫,還有錢隨便花,這樣的日子,簡直比神仙還要快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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